“苏记者说得对,人往高处走嘛。不过啊,我家军哥常说,他是属树的,根扎在这黑土地里才能活。要是挪了窝,怕是水土不服。再说,这一大家子老小,还有这全屯子的乡亲,他也舍不得。”
徐军转头看了媳妇一眼,心领神会地接茬:
“是啊。苏记者,好意心领了。我徐军就是个农民,离不开这片地。而且……”
他从兜里掏出那封美国来信,推到苏青面前,转移了话题:
“谁说山沟里不能干大事?看看这个。”
苏青扫了一眼那封信,瞳孔瞬间收缩。
“美国考察团?!”
职业素养让她瞬间从儿女情长中抽离出来,“徐军,你玩真的?这要是成了,就是全省第一家自营出口的乡镇企业!”
“所以啊,”
徐军举起酒杯,“到时候,还得麻烦苏大记者的大笔杆子,多给我们美言几句。咱们在商言商,在公言公。”
这句在公言公,像是一堵软墙,把苏青刚要伸出的触角,又温柔地挡了回去。
夜深了。
苏青被安排在西屋住下(那里收拾得干干净净,还特意换了新被褥)。
她躺在炕上,听着东屋隐约传来的徐军和李兰香的说话声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她摸了摸包里那个准备好的礼物盒子,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是个骄傲的人,从小到大想要什么都能得到。
唯独这个男人,像一座攻不破的堡垒。
“李兰香……”
她念叨着这个名字。虽然是个农村妇女,但那种从容和大气,还有徐军对她的那种维护,让苏青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。
东屋里。
徐军灭了灯。
李兰香靠在他怀里,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。
“那个苏大记者,这次来,心思可不光在报纸上吧?”
“瞎想啥。”徐军握住她的手,“人家是来工作的。”
“哼,女人的眼睛是尺。”
李兰香咬了一下他的肩膀,“不过我不怕。她是天上的云,我是地里的土。树长得再高,也得扎在土里,不能挂在云上。”
徐军心中一震。
他没想到平时温婉的妻子,竟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。
他紧紧搂住她:“对。离了土,树就死了。睡吧,媳妇。明天除夕,还得早起贴对联呢。”
窗外,雪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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