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三小只压低嗓门的嬉闹声。
陈光阳没惊动他们,轻手轻脚走到窗根底下,隔着蒙了层水汽的玻璃往里瞅。
媳妇沈知霜正坐在缝纫机前,低着头,就着昏黄的灯光,专注地给二虎那件肘子磨破了的旧棉袄打补丁。
她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,一缕碎发垂在颊边。
炕头上,大奶奶戴着老花镜,慢悠悠地纳着厚厚的千层底棉鞋底,针线在她布满老茧的手里穿梭自如。
三小只则在炕梢挤成一团,大龙拿着本小人书正在“讲”给弟弟妹妹听。
二虎时不时插嘴纠正,小雀儿托着腮帮子,听得入了迷。
两个更小的小崽子在一旁睡的香甜。
这平平常常的画面,让陈光阳心里头那点暖乎劲儿,一下子漫到了四肢百骸。
他在外面拼死拼活,跟野牲口玩命,跟地痞流氓斗狠,跟供销社的老油子斗智,图的不就是这个?
图的不就是推开家门,看见娘几个全须全尾、暖暖和和、有说有笑?
他深吸一口气,带着一身寒气,故意加重脚步,“咣当”一声推开屋门。
“我回来了!”
“爹!”
“爸!”
“老登爸!”
三小只瞬间从炕上弹了起来,小人书都撇了。
六只眼睛齐刷刷地钉在他身上,然后又飞快地滑向他背后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兜。
“哎呀,这啥天儿还往外跑!”
沈知霜停了缝纫机,嗔怪地看了他一眼,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下炕,“冻坏了吧?快上炕头暖和暖和!锅里有热水,赶紧洗把脸。”她说着就去拿脸盆。
大奶奶也抬了抬眼皮:“又上哪儿野去了?一身寒气,别带给孩子!”
陈光阳嘿嘿一笑,没急着上炕,先把那沉甸甸的帆布兜“咚”一声放在灶台边的矮柜上。
那动静,成功地把三小只的魂儿都勾了过去。
“瞅瞅,这是啥?”陈光阳故意卖关子,慢条斯理地解开扎口的麻绳。
帆布兜一打开,那股子混合着木质气息和特殊油脂香的浓郁味道。
瞬间在小屋里弥漫开来,连灶坑里燃烧的松木劈柴的烟味都给压下去了。
“洋辣罐!”二虎第一个尖叫起来,小炮弹似的冲到矮柜前,眼睛瞪得溜圆,口水都快下来了。
“我的妈呀!这么多!老登爸你太尿性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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