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甘霖的愉悦,只有一种审慎的、近乎职业性的评估。
轮到战兵营时,巴特尔和卓力格随着队伍挪到水潭边。浓重的土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。水很浅,需要半跪下来才能用头盔舀到。水入口,一股强烈的涩味和苦味瞬间弥漫开来,刺激着早已麻木的味蕾,完全谈不上解渴,甚至让人有些反胃。但这毕竟是水,是能维系生命的东西。
巴特尔强迫自己喝了几口,又将头盔装满,退到一旁,看着卓力格和其他人如法炮制。每个人都皱着眉头,但都在努力吞咽。
最后,才轮到俘虏队伍。他们被允许分批上前,每人只能用手捧起一点,或者由看守用木勺分给极少的一点。场面更加混乱和凄惨。许多人一碰到水,就失控地扑上去,引来厉声呵斥和鞭打。阿依莎也在人群中,她被人流推搡着,踉跄到水边,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疯狂争抢,只是用颤抖的双手捧起一点浑浊的苦水,贪婪地喝了下去,随即被后面的人挤开。她呛咳着,脸上沾满泥水,眼神空洞,仿佛喝下的不是救命的甘霖,而是命运的又一杯苦酒。
这眼泉,救了急,却也像是在每个人心里灌下了一口苦涩。它缓解了身体的干渴,却更加清晰地揭示了这条归途的残酷本质——生存,是有代价的,是有顺序的,是建立在更多人的痛苦和牺牲之上的。
队伍在泉眼附近休整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,让尽可能多的人畜补充水分,并将所有能盛水的容器灌满这苦涩的泉水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,以及那苦涩泉水留下的、久久不散的味道。
再次上路时,巴特尔感觉喉咙里的灼烧感减轻了些,但那股涩味仿佛已浸入骨髓。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处岩壁和水潭旁新增的几具尸体,还有那片依旧灰暗、但似乎因那一点点水分而暂时活过来的俘虏队伍。
苦泉之水,维系了他们的生命,却也让他们更深刻地品尝到了这东归之路的艰辛与残酷。前路依然漫长,下一个水源又会在何方?是否同样伴随着死亡与苦涩?没有人知道。他们只能带着这满身的尘土和满心的苦涩,继续走向东方。
第八十四章锡尔河畔
苦泉的涩味在口中盘桓了整整两日,才被渐渐冲淡。队伍离开了那片绝望的干涸河道,地貌开始出现缓慢而明确的变化。脚下的土地不再那么坚硬板结,沙砾中开始夹杂更多的泥土,稀疏的耐旱草丛逐渐被较为茂密的、叶片宽大的野草取代,甚至偶尔能看到一簇簇低矮的、开着不起眼小花的灌木。
空气中那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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