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第一缕灰白的天光,如同怯生生的手指,勉强拨开窗帘厚重的缝隙时,黎川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。
天亮了。
新的一天。
也是黑雾再次降临的日子。
他极其缓慢地、带着某种僵硬的滞涩感,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,像一台久未上油的机器。他没有去看桌上的一片狼藉,也没有再看那张银卡。只是转身,走向狭小的卫生间。
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,带来刺痛,却无法唤醒更多的感觉。镜子里的人,脸色苍白如纸,眼下是浓重的、化不开的青黑,眼神沉寂得像两口干涸的深井。他看了几秒,拿起毛巾,机械地擦干脸。
回到房间,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书包。课本,试卷,笔袋……每一件东西都放在固定的位置,动作平稳,没有一丝慌乱。
他走到桌边,伸手拿起那张银色卡片。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,但他没有任何停顿,就像拿起一支最普通的笔,将它放入校服内侧的口袋,贴紧胸口。
接着,他弯腰,将地上那些金色的糖纸碎片,一片一片捡起来,团成一团,扔进了垃圾桶。
做完这一切,他背起书包,拉开门,走了出去。门在身后轻轻关上,隔绝了房间里尚未散尽的甜腻气息,和那一片冰冷的、绝望的寂静。
清晨的街道,空气清冽。梧桐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。站台上,学生们呵着白气,低声谈笑。公交车摇晃着驶来,他上车,刷卡,找位置坐下。一切,都和过去的无数个早晨一样。
车厢里充满了喧嚣的生机。黎川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窗上,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、逐渐苏醒的城市。
阳光穿过云层,给建筑物镀上淡淡的金边。卖早餐的摊位热气腾腾,上班族步履匆匆,小学生嬉笑打闹……
这个庞大、冗杂、按部就班运转的现实世界,再次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,将他包裹。
而他,平静地身处其中,像一个最合格的演员,准备上演今天既定的戏码。
上午是两门小学科的考试。黎川走进考场,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。试卷发下来,他拿起笔,在姓名栏写下自己的名字。笔尖划过纸张的触感很真实,墨迹在光下微微反光。他一道题一道题地做下去,审题,思考,写下答案。思路偶尔会因为昨晚的崩溃和极度的疲惫而有些滞涩,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。这不是为了成绩,更像是一种仪式,一种向“正常生活”告别的、沉默的仪式。
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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