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老师的惊呼被裹挟在呼啸的风声里,几乎要被吹散。米色高跟鞋的细跟在地面不断打滑,脚踝在扭曲的鞋帮里磨出红痕,火辣辣地疼,攥着教案的指尖被少年拽得发麻,指节泛白。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剧烈晃动,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,恍若被狂风撕碎的蛛网,在墙壁上晃来晃去,没个安稳模样。
马小跳全然不觉。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校服下摆早已被汗水浸透,在腰间拧成湿漉漉的结,贴在皮肤上凉得刺骨。九月滚烫的空气灼烧着肺叶,他却觉得浑身发冷——眼前不断闪过李京京胳膊上的淤青,还有刚才安琪儿哭花的乔巴妆容,白色绒毛上沾着黑色睫毛膏,像落了层洗不掉的煤烟。
“京京,再坚持一下……马上就到了……”他咬着牙往前冲,脚步快得几乎要飞起来,鞋底蹭过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急。
热浪裹着蝉鸣如潮水般涌进礼堂,马小跳拽着薛老师猛地撞开门扉,运动鞋在光滑的地面划出尖锐的刹车痕,留下两道白印。少年剧烈喘息着,胸膛起伏得厉害,目光扫过歪倒的“梅利号”木质船舷,还有滚落在地的橡胶金箍棒——那是他们熬了三个晚自习才做好的话剧道具,此刻却孤零零地躺在地上,蒙了层薄灰,没了往日的鲜活。他青筋暴起的脖颈猛地前倾,扯开嗓子嘶吼:“李京京呢?!人在哪?!”
阴影笼罩的角落里,戴着乔巴蓝帽子的安琪儿蜷缩成一团,单薄的白大褂随着颤抖不停晃动,红鼻子图案被泪水晕染成模糊的色块,像朵泡坏的棉花糖。她跌跌撞撞扑过来,沾着黑色睫毛膏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,“啪嗒啪嗒”砸在毛茸茸的鹿角头套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,越浸越大。
“马小跳!”她的声音里满是惊恐,带着哭腔的调子断断续续,“那个阿姨……她揪着京京的头发往车上拖!京京的脸都白了,喊得嗓子都哑了!”话音未落,一阵剧烈的咳嗽卡住了她的喉咙,呜咽声破碎成断断续续的抽噎,“是、是黑色的轿车……车牌号我没看清,太快了,车开得像要飞起来……”
死寂的礼堂里,只有猎猎作响的海盗旗在头顶摇晃,褪色的布料裹着风,将破碎的尾音卷向空荡荡的穹顶,又慢慢落下来,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,连空气都沉得发闷。
一个星期后,李京京像片被狂风揉皱的枯叶,沿着教学楼的侧墙慢慢挪动。蓝白校服的下摆沾着斑驳的干草碎屑,裤腿卷了边,露出的脚踝上还有块浅褐色的疤。每走一步,膝盖便不受控制地抽搐——那是昨夜扫帚柄留下的淤青在灼烧,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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