陕州城,古称陕塬,地处黄河由北向东转折的咽喉要冲,南倚崤山,北临大河,自古便是锁钥之地。义宁二年仲秋,这座本已残破的古城,因唐军东征而骤然沸腾起来。
杨军站在陕州城西新筑的土垒上,极目远眺。脚下是如蚁群般忙碌的民夫、兵卒,正将一袋袋粮食、一捆捆箭矢从停泊在码头的漕船上卸下,运入依山而建、连绵数里的仓廪营垒之中。黄河水浑浊汹涌,拍打着新加固的码头,更远处,三门峡的隐约轮廓如同巨兽蛰伏,水声如雷,即便相隔二三十里,仍能感受到那股磅礴气势。空中弥漫着尘土、汗水和黄河水特有的土腥气。
这里,便是他规划的三级补给体系中,最关键的前沿转运大营——陕州大营。长安的物资经渭水、黄河漕运至此集结,再通过陆路或小型船只转运至更前方的渑池大营,最终输送到围攻洛阳的各军手中。此地距洛阳前线尚有三百余里,但已是后勤生命线的中枢命脉。
“杨参军,昨日潼关又发来粮船三十艘,计粟米一万五千斛,均已入库。新制箭矢五万支、弩箭两万支亦已运抵。只是……”负责仓廪管理的书吏捧着账簿,面带忧色,“民夫中已有数人病倒,似是时疫前兆。三门峡水急,小船转运损耗比预估为大,且有两艘船触礁沉没,损失粮米约三百斛。”
杨军眉头微蹙,接过账簿快速浏览。损耗、疾病、意外,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困难,但必须迅速处理。“病倒者立即隔离,按我之前发下的防疫章程处置,所用汤药从速配给。民夫轮班,增加休息,饮食务必保证热食熟水。触礁之事,令水工头目前来,详细禀报触礁位置、水文情况,重新勘测航线,险要处增设浮标,夜间暂停航运。损耗计入正常折耗,但需查明有无人为疏失。”
“诺!”书吏记录后退下。
又一名军官上前禀报:“杨参军,渑池方面急报,王世充遣骑出城,袭扰我粮队,虽被击退,但护送队伤亡数十人,损失大车五辆。段达部在洛水上游活动频繁,有断我粮道之虞。刘弘基将军请大营增派护粮兵卒,并多备驮马,以备不测。”
袭扰粮道,果不其然。王世充不是庸才,深知断敌粮草的重要性。“回复刘将军,护粮兵卒可增派五百,从陕州大营守军中抽调。驮马已筹备一批,三日后随下一批粮队运往渑池。另,传令各粮队,改变行军队列,前中后拉开距离,多派斥候,遇袭时以结阵固守、等待援军为第一要务,不得盲目追击。”
军官领命而去。杨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走向旁边一座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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