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三月的江南,细雨刚歇,青石板路泛着湿漉漉的光。
苏芊芊蹲在临河客栈二楼的窗边,嘴里叼着根草茎,目光像精准的秤砣般扫过街上每一个行人。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鹅黄襦裙,发髻随意绾着,几缕碎发贴在颊边——这副落魄模样是她精心设计了三天的成果,既要显得可怜,又不能脏得让人退避三舍。
“娘亲,申时三刻了。”
脚边传来稚嫩却老成的声音。六岁的阿宝仰着脸,手里捧着一本比他脸还大的册子,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密密麻麻的信息:“东街王员外,吝啬,随身护卫两名,难缠。西巷陈掌柜,好色但惧内,风险高。北桥茶叶贩,银钱多在货上,现金少……”
“今日的肥羊呢?”苏芊芊吐出草茎。
阿宝翻到册子最新一页,小手指着其中一行:“城南李府家主,李执意。年约二十五六,三个月前自京城来此置产,已购下整条梧桐巷的宅院。无妻无妾,仆从简少,每日申时末会经过前面街角的书画铺,据铺子伙计说,此人买画不论价,曾用三百两购一幅无名山水。”
苏芊芊眼睛亮了:“三百两买张破纸?”
“是真迹,只是卖画的不知道。”阿宝纠正道,随即压低声音,“重点有三:其一,他独居,无亲眷干扰;其二,极有钱且似乎对钱无概念;其三——”他顿了顿,“据车夫说,此人脾气极好,前日马车溅了路人一身泥,他亲自下车道歉,赔了十两银子。”
“十两?!”苏芊芊捂住心口,仿佛那银子本该是她的,“溅身泥就十两?这人不是傻子就是菩萨。”
“娘亲,我们的计划要改改。”阿宝合上册子,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过精光,“寻常碰瓷,他顶多赔个医药费。我们要做个大的——大到让他觉得,必须‘负责’才行。”
苏芊芊挑眉:“多大?”
阿宝凑到她耳边,嘀嘀咕咕说了半刻钟。
听完,苏芊芊表情复杂地看向儿子:“阿宝,你这些招数都是从哪儿学的?”
“娘亲教的呀。”阿宝天真地眨眨眼,“您说过,骗术之道,攻心为上。我们要的不是他一次的钱,是他觉得要养我们一辈子的愧疚感。”
苏芊芊沉默片刻,摸了摸儿子的头:“是娘亲对不起你。”
“不。”阿宝抓住她的手指,小脸认真,“阿宝喜欢和娘亲这样。等我们攒够钱,就去南边买个小院子,阿宝上学堂,娘亲开个绣庄,再也不骗人了。”
这句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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