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瞅啥呢?看戏呢?”李山河把茶缸子往桌上一顿,声音不大,却透着股穿透力,“广播里没听明白咋的?这是收粮处,不是动物园。家里有粮的,赶紧回家推车去。没粮的,别在这挡着道。”
“二河啊……”终于,有个胆大的老头推着个独轮车挤出了人群。
那是村西头的刘罗锅,车上装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麻袋。
“你看我这二百斤苞米,是刚打下来的,水份虽然大了点,但成色好。你能收不?”刘罗锅把车把往地上一放,那一脸褶子里全是试探。
李山河冲李二牛使了个眼色。
李二牛二话不说,拿起那根专门用来验粮的铁钎子,往麻袋里一捅,再抽出来,那凹槽里就带出了一溜金黄的苞米粒。
“兄弟,这苞米是好苞米,就是水儿多了点,但那是新粮的通病,稍微晾晾就行。”李二牛抓起一把看了看,又扔进嘴里几颗嚼了嚼,“行!这货咱能要!”
“上秤!”李山河一挥手。
几个小工把麻袋抬上那种老式的大磅秤。
“二百一十五斤!去皮二斤!净重二百一十三斤!”
李山河拿起算盘,手指头在那珠子上拨弄得噼里啪啦响,快得让人眼花。
“按照之前说的,比粮库高两分。一共是……二十三块四毛三。”李山河报完数,直接从那堆“钱山”里抽出了两张大团结,又从旁边的小铁盒里抓出一把零钱,数都没数那把分币,直接拍在桌子上。
“刘大爷,拿着!这是二十三块五,那几分钱不用找了,当请您喝茶了。”
刘罗锅颤颤巍巍地伸出那双像树皮一样粗糙的手,抓起那两张大团结。
他把钱举过头顶,对着太阳照了照水印,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那股子油墨味。
是真的。
真真的钱。
没有白条,没有扣扣索索的压价,也没有那管库员鼻孔朝天的脸色。
“哎呀!真的是现钱啊!”刘罗锅那张老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,他把钱揣进最贴身的衣兜里,转身冲着人群大喊,“老少爷们!是真的!二河真的给现钱啊!咱家那点苞米有地儿卖了!”
这一嗓子,彻底把那道无形的堤坝给冲垮了。
“快!回家推车去!”
“老婆子!别纳鞋底了!赶紧把那仓房里的豆子装袋!”
“二河!给我留个空!我这马上就来!”
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群瞬间作鸟兽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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